说完,看着仍是无动于衷的杨定安,吕青又补充一句。
“吕青走后,杨大人无论是想继续留在此处养伤还是自行离去,都请自便,吕诚吕明两个归藏境,想来也定是拦不住杨大人的,只是还望大人到时不要为难他们两个。”
杨定安哪受得了这气,当即两手扶着货车,嬉笑道。
“哎哟,可别叫什么杨大人,担待不起,担待不起。吕兄弟,你看这样,咱们两人同去,同去如何。我跟你一起,你总不会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吧。”
看到杨定安这么执着要跟自己一起,吕青不由得双目微眯,定定的注视着杨定安,语气转冷道。
“如此看来,咱们杨大人昨晚还是对我还有所隐瞒啊,我现在倒突然很好奇,到底是什么事让杨大人一定要亲自去这湖州城。”
杨定安呆呆地盯着吕青看了一会,眼角下拉,低声委屈道。
“吕兄弟,是不是,忘了...我的...令牌。”
吕青闻言,仿佛突然想起还有这事一般,仰头恍然道。
“哦...杨大人是说那个皇城司的令牌啊。作为信物,令牌自是要先放在我这里,等我做完事后一定会还给你的。怎么,杨大人还怕我不给你不成。”
此时此刻,杨定安只觉得自己眼角有点泛酸,他是真怕吕青不给啊。
这位爷之前说的多好听啊,什么自行离去,什么都请自便,实际上那话能有一点真心实意吗?
自己的身份令牌就在他手里,自行离去然后当个孤魂野鬼吗?
当初在两淮的同僚估计全留在那里了,如今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回去,手中还没有自己身份令牌。到时白虎节堂里就算他想解释,估计也只能在牢里解释了。
看着杨定安那挤出的一脸可怜,吕青不由的一阵恶寒,保证道。
“君子一言,驷马难追。我保证回来一定还你令牌。我要这东西能有什么,真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。”
这时,吕明正好走了过来,看到这情形,也连忙过来拉着杨定安劝道。
“杨大哥你就放心吧,大哥为人极为守信,他答应你的事,就一定会做到的。”
只是刚才短短接触这么一会,杨定安似乎就对吕明产生不少好感。此刻明显表现对吕明的信任比吕青高得多,在听到吕明也这么说,才将信将疑的侧开了身体。
随即,发现吕明本来只是拉着自己衣袖的手变成了扶着,不由得笑道。
“好了,好了,杨大哥还是信得过小吕明的,不用扶着我,我还没虚弱到这种程度。”
吕明却只是一脸认真的摇了摇头道。
“要扶的,你的伤很重,还带着二哥那套东西。如果倒地上,会很危险的。”
“什么倒......”
杨定安一脸疑惑的开口,话还未完,就身体一软瘫倒下去,还好吕明搀扶的及时,不然戴着君子九容的他后果简直不忍想象。
本在一旁看戏的吕诚见吕明一个人搀扶的吃力,连忙过帮忙。
可怜的杨定安,盯着吕青做饭盯了整整一个早上,没有发现吕青有一点可疑的举动,才放心的陪兄弟三人一块吃饭。
然而实际上,对他下手的根本就不是吕青,而是旁边那个看起来乖巧沉默的吕明。
吃饭时吕明给杨定安盛的每一勺粥中都加满了料,偏偏吕青做的本就是食补的药粥,他要是能发觉出问题来就怪了。
“大哥,剂量应该合适,晕倒的时间跟我推测的相差无几。中午我再补一剂,撑到你回来没有问题。安神散毕竟药性太烈,一次服食太多可能产生一些不好的后果。”
安放好杨定安后,吕明便过来跟吕青说明情况。
吕明做事沉稳,吕青自然放心,肯定的点了点头,但仍是叮嘱道。
“做的不错,不过还是要多小心。我昨晚已经挂了四方灯,一会你大全哥安排的人应该就过来了。你们在家一旦发现不对,立刻大声呼叫,不要逞强。”
“嗯,全听大哥的。”
若是吕诚在这里,恐怕此刻早就一跳三丈,大声嚷嚷着吕青为何如此不相信他,吕明却只是乖巧的点头应是。
吕青忍不住捏了捏吕明的笑脸,笑着说道。
“好了,别整天板着个脸,跟谁学的,多笑笑,大哥晚上回来给你们带李记的杏花酥。”
湖州城的地理位置本就得天独厚,北濒太湖,南靠临安,东临嘉禾。
丙午之前此处便因善制笔而名扬天下,其中精品被称为“湖颖”。
因工艺精细,被白乐天称为“千万毛中拣一毫”,当世更有“毛颖之技甲天下”一说。
而随着丙午之后,梁帝移跸临安,湖州也变得愈发繁华。南渡的北地名门虽多定居临安,但随之南下的普通百姓却大多留在湖州,大抵还是觉得天子脚下会更安生一些。
加上湖州城沾着紧邻临安的光,南来北往的商贾走卒多在此歇脚,各类作坊酒楼也随之林立。
当初吕青刚随父亲在湖州定居时,所住宅院距湖州城还颇有距离。到如今,城区一扩再扩,俨然已经从城外郊区变成了外城区。
此时,通往内城的大道上,吕青正板着脸认真的推着自己的大货车。
终究是盛夏时节,虽然时辰尚早,太阳都还未露面,但空气中却已经有了几分热气。
而吕诚所做的四轮货车其实不怎么好用,吕青觉得自己与其说是在推车,还不如说是在抬车。
唯一的好处便是车身较为稳定,不怎么颠簸,毕竟一车都是娇贵物件。可是,真要求稳,自己用担子挑着岂不是更稳妥?
不过,想了想自己挑着担子的形象,吕青连忙摇了摇头,还是推车好了。
出门前,吕青已看过日晷,此时应约是卯时四刻,一路上早已出现不少为生计奔波的身影。
莫道君行早,更有早行人啊。
只是还未等吕青再多感叹几句生活不易,便发现,几个看上去便不是好人的藏头露尾之辈,似乎正朝着自己走来。
炎炎夏日!正经人谁会在这时候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?
而且虽说大梁如今武风渐长,出门携带兵器的人比以往多了不少,可是谁出门在外会直接刀剑出鞘。
周围的路人似也看出这几人不是什么善茬,但事不关己,溜之大吉。眼看他们都朝着吕青围去,各个都赶紧低头趋步快速远离。
吕青看着前后包来的几人,本就板着的面孔又多添几分阴云。
略微运劲,先将推车抬到路边,垂手时,衣袖内一颗黑色圆球已悄然滑入手中。随后,才抱拳向前方领头模样的人招呼道。
“在下湖州吕青,不知几位朋友与我是否有什么误会。”
领头之人并不答话,只是手中多出一个令牌,用力摇晃了几下。
然后,就听到吕青的货箱里,放着杨定安皇城司令牌的暗格处传来,“咚、咚”,的几声轻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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