埃里克走了一路也想了一路，直到家门口，发现木门虚掩着，门缝中向外透出温暖的黄色光芒。
初春的夜晚还是有些寒冷，埃里克紧了紧身上的衣物，连忙快步进屋，将门关上。转头发现母亲坐在生着小火的壁炉前望着他，身边放着新打制的双拐。
父亲坐在餐桌旁，面对门口抽着烟斗，身形挺拔，仿佛一座小山。
“回来了，话带到了吧？”
父亲的声音好像不带感情，又瞥了一下壁炉旁冒热气的晚餐。
“没吃饱就把饭吃了，你妈热了好几次。”
“埃里克回来啦，跟翠丝相处的好不好？有没有守礼貌？”
母亲转过头来看着埃里克，温柔的说话。
埃里克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，顿了一顿，便朝着饭菜走去。端起餐盘坐在母亲旁边，一边吃一边说：
“今天晚上在翠丝那里吃晚饭，老板说有十字军老爷来选侍从。”
“今天你爸也去领主老爷的城堡了。听说这次选出的侍从不是去打仗，是去北边找黑龙的消息，有什么危险也不好说。路又远，我们两个是不同意你去的。”
埃里克扒饭的手停了一下，又默不作声的继续扒，初现棱角的脸庞上看不出表情。稀里糊涂吃完就去后院洗碗。回来摆好餐具，就向卧室走去。经过父亲身边时，该来的还是来了。
“埃里克你是怎么想的？”
父亲的话一向很简练，埃里克想了想，什么都没说。面对父亲直视的目光左右漂移。
是啊，一个连镇子都没去过几回的年轻人，突然要翻山越岭去遥远的北寒地带。去找可怕的黑龙，听起来像在做梦一样。
埃里克站了半晌，拳头捏的紧紧的，头越埋越低，可还是从嘴里挤出几个字。
“我想当侍从！”
听到声音的母亲马上皱起眉头，艰难地用手转过身体，对埃里克大声说：
“不可能！我是你妈，我知道你做不了的！这又不是什么好事，你不能去！”
父亲只是叭叭地抽着烟斗，大口大口地吐烟，头上甚至形成了一片小云。
埃里克稚嫩的身形一动不动，好像一个石人。
“我要赚很多钱，才能给你治病。”
“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！我都这个样子了你还要走，万一出了事你要我怎么活？！”
埃里克无言，空气中只有母亲的喘息声，和烟草燃烧的声音。
停顿了不知道多久，父亲开口说话了。
“去睡觉吧。”
埃里克僵直的身体发出咯啦咯啦的声音，终于开始运动。一步一步默默地回到卧室，关上门。外面马上就传来若隐若现的呜咽声。
埃里克在床上蜷缩成一团，一动不动。
……
第二日天蒙蒙亮，埃里克从卧室走出来。看见母亲在厨房，坐在垫高的椅子上做饭，仿佛昨天什么都没发生。
去到后院洗漱完毕，埃里克便与往常一样，来到铁匠铺帮工。从小埃里克就在铁匠铺玩耍，使锤子的功夫甚至比吃饭的叉子还熟练。这也让他有了一副远比同龄人健壮的身体。
铁匠铺里炉火烘烘，照的墙壁发出暗红色的光芒。父子俩早就脱下上衣，露出满是肌肉臂膀。铁锤一下一下地砸在烧红的铁块上，不多时便有了雏形，慢慢变成铲子的模样。
“你真的要当侍从吗？”
父亲先发出声音，手上的动作一刻不停。
“我要赚钱给妈治病。”
铁锤的敲击声叮当叮当，声音贯穿墙壁传至四方。
叮当叮当声响了很久，直到母亲的声音传来：
“准备吃饭了，你们两个。”
父子两人这才停下动作。虽然一直挥舞铁锤，可是大气都不喘。
鼓胀的肌肉慢慢消退，两人擦去汗水，慢步走向家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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